【文/观察者网(wang)专栏作者 雁默(mo)】
“很抱歉，这不是一篇典型的毕业致辞，因为我们(men)所处的时代并不典型……”
美国托(tuo)雷多大学(xue)一位硕士毕业生在讲台上细数了以色列在加沙犯下的罪行后，吐露了文首这段话，或许能代表00后年轻人对(dui)未来的总(zong)体看法——时代正在发(fa)生翻天覆地(di)的转变，而他们(men)是“非典型”新世界的第一代。
表面看，美国大学(xue)校园抗议和璩静事件完全(quan)是两码事，但如(ru)果从00后年轻世代的视角看，两起事件有一个共同点，即“时代不一样了”。35岁以上的人们(men)，正在体验一个接一个“典型”认知的崩解，无(wu)论(lun)是好的典型还是坏的。
所谓(wei)典型，就(jiu)是人们(men)过往所相信的概念(nian)、价值(zhi)、或持有的信念(nian)，被塑造为“基(ji)于规则的叙事秩序”，最明显的例子(zi)有犹太人的受难叙事、种族主义叙事、原罪叙事、人伦叙事以及工作伦理叙事等等。
而所谓(wei)非典型，就(jiu)是将典型叙事拉下神坛，许多人们(men)曾经深信不疑的传(chuan)统观念(nian)，都被打上问号。简(jian)单说，我们(men)正面对(dui)一个一切都不可信的时代，一切都必须(xu)质疑的时代，大家要准备好迎接虚无(wu)主义的盛世。
虚无(wu)主义关乎的是人们(men)的认知。过往，对(dui)人和事物的认知基(ji)本由传(chuan)统媒体掌握叙事，也就(jiu)是俗(su)称(cheng)的“话语权”，这种叙事由少数精英所主宰。但包含短视频在内的社群媒体崛起后，长久以来由传(chuan)统媒体掌握的“认知泡沫(mo)”正在缩小与破裂，现在所有人都能透过自己的叙事左右人们(men)的认知，覆盖、质疑并否定传(chuan)统认知。
一般(ban)来说，中老年人仍习惯(guan)接触传(chuan)统媒体，年轻人则大都只关注(zhu)社群媒体，两种媒体往往讲述着(zhe)完全(quan)不同的故事。因此，与当前既深且巨的世代鸿沟比起来，过往所称(cheng)的“代沟”都只是涓涓细流(liu)。
此外(wai)，AI技术是未来趋势，会带来势不可挡的虚假，而它(ta)已经与社群媒体结合，将破碎的信息重组，并粉(fen)饰一切。在同样的事实基(ji)础上，掌握着(zhe)异(yi)于传(chuan)统媒体编(bian)撰的叙事、观点与认知，使得后者面临严峻挑战，尤其是那些长期贩卖“典型虚假”的传(chuan)统媒体。
年轻人感(gan)受到的非典型时代，其实就(jiu)是在认知层面呈(cheng)现断裂的现状(zhuang)，新旧认知大不同，而他们(men)与任何(he)时代的年轻人一样，选择了“破旧立新”。但与过往思潮换代不同的是，这次的“革命”规模更大，层面更广，解构更彻(che)底。因为在每(mei)个人都能掀起风潮的时代，少数精英思想(xiang)家已不再位于变革的前列。
从媒体的角度看，社群媒体的信息是破碎不全(quan)的，传(chuan)统媒体的信息是精心(xin)炮制的。对(dui)年轻人而言，选择前者，至少有选择食材的自由，烹调自己爱吃的，而不是别人端什么菜就(jiu)得吃什么。
如(ru)果两种叙事最终(zhong)都流(liu)于虚假，宁可选择被自己炒的菜毒(du)死，也不愿被别人炒的菜毒(du)死。所以才说，我们(men)正在迎接虚无(wu)主义盛世，一人一把号，各吹各的调，认知分歧越来越扩大。
据此，先(xian)说说美国精英的“失势危机”。
“美犹共同体”失守舆论(lun)阵地(di)
众所周知，犹太人掌控许多美国主流(liu)媒体以及政治(zhi)桩脚，美利坚事实上早已是“美犹共同体”，盎(ang)萨人耍狠，犹太人卖惨，美国用两种截然(ran)不同的面目撑出(chu)一个软(ruan)硬(ying)兼施的霸权来。但这种“典型”正在帝国内部被揭穿，被质疑，并迟早要被推翻。
美国的挺巴运动，是社群媒体的胜利，传(chuan)统媒体在此溃不成军，虽(sui)然(ran)还没到颜色革命的程度，但由于是在选举(ju)时期东窗(chuang)事发(fa)，其影响(xiang)层面既广且深。挺巴浪潮已抵(di)达欧洲，不仅是在校园里，连欧洲年度歌唱大赛都被卷(juan)入，影响(xiang)着(zhe)欧洲各种选举(ju)。从历史视角看，西方的“犹太人痼疾”似乎会周期性病发(fa)。
被栽赃为反犹份子(zi)集中镇压后，00后的西方年轻人惊觉祖国的“双标(biao)”早已病入膏肓，主犯竟是标(biao)榜自由、人权、多元化的政党(dang)，从犯则是标(biao)榜同样的开(kai)明价值(zhi)、有头有脸(lian)的传(chuan)统媒体。
关闭境内的半岛电视台分社，象征以色列自知国际舆论(lun)阵地(di)已悉数失守，种族灭绝行动只能靠遮眼塞耳继续执行。然(ran)而，对(dui)美国犹太人而言，半岛电视台的影响(xiang)力可能远不如(ru)TikTok，毕竟，后者是在帝国中心(xin)脱离(li)掌握的。
叙事的去中心(xin)化令精英战栗，话语权分散在无(wu)数用户(hu)的短视频里，没有明显的目标(biao)可供集中攻(gong)击。
TikTok被猎(lie)巫，说白了，就(jiu)是少数精英企图(tu)掠夺社群平台所释放的话语权，将思潮重新纳入控制而已。但他们(men)不会成功，因为即便(bian)禁了TikTok，也删不了宪法第五条修(xiu)正案，而此举(ju)只会让美国年轻人取得源源不绝的革命养分。
一名妇人拿平底锅猛砸自己的电视，因为传(chuan)统媒体正在播放拜登针对(dui)加沙战争的演讲，类似的短视频动辄以十万计的流(liu)量散播着(zhe)美国人对(dui)加沙惨剧的不满，对(dui)拜登政府的愤怒，以及对(dui)传(chuan)统媒体的鄙视。
TikTok上关于美国大学(xue)抗议的视频
美国主流(liu)媒体显然(ran)意识到挺巴运动已扩散至30-40岁年龄层，失控的焦虑感(gan)传(chuan)达到了白宫，让拜登体感(gan)选举(ju)支持度流(liu)失。当外(wai)部问题成了内部问题，民主党(dang)再不灭火必败无(wu)疑。于是乎，若白宫继续无(wu)底线支持以色列，民主党(dang)人就(jiu)会“叛变”这样的叙事，大量出(chu)现在传(chuan)统媒体里。
很快地(di)，拜登宣(xuan)布(bu)暂停向以色列运送武器(qi)；美国多所精英大学(xue)向抗议学(xue)生承诺对(dui)以色列进行“撤资”；以色列的“酷刑集中营(ying)”曝光；纽约时报在拜登暂停运送武器(qi)以后，迅速将内塔尼亚胡政府打为“目中无(wu)人的以色列人”（Defiant Israelis）。
以上种种信号已经十分清楚(chu)，亲民主党(dang)的传(chuan)统媒体正持续放送这些对(dui)以色列不利的新闻，企图(tu)挽回(hui)媒体信任度与拜登支持度。
在犹太族群这一边，美媒“犹太电报社”（JEWISH TELEGRAPHIC AGENCY）对(dui)拜登的“叛变”异(yi)常愤怒。该媒前两天还得意洋洋地(di)报导犹太人组织如(ru)何(he)在共和党(dang)的众议员初选中，成功将反以色彩的参选者拉下马(ma)，却没挡住民主党(dang)内给拜登的压力。
为此，“犹太电报社”曝光了犹太裔美国娱乐大亨(heng)萨班（Haim Saban）给拜登竞选团队(dui)的恐吓信，萨班在信中提(ti)及“不要忘记，关心(xin)以色列的犹太捐助者比关心(xin)哈马(ma)斯的穆(mu)斯林选民还要多”。你看看人家多横，在赤裸的实力面前，自由与多元化云云，全(quan)是屁。
但美国犹太人误判形(xing)势，挺巴运动不只是犹太对(dui)穆(mu)斯林的族群冲突而已，更是不分族群的世代冲突。民主党(dang)的票(piao)仓是年轻选民，数量远比穆(mu)斯林要多得多。也就(jiu)是因为这样的误判，犹太族群动用所有资源投入了必败的舆论(lun)战场，包含催生“反犹太主义意识法案”这种明摆着(zhe)限(xian)制思想(xiang)的愚(yu)行。
因此，那种当众读着(zhe)圣经“挺犹”，并要求大学(xue)校长买单的“典型”国会议员，要小心(xin)非典型的平底锅。
拜登若再对(dui)以色列进攻(gong)拉法无(wu)所作为，民主党(dang)必然(ran)会在11月大选中惨败。美国犹太人掀起的法西斯式猎(lie)巫，只会加剧年轻选民的厌恶感(gan)，并用脚投票(piao)拉拜登下马(ma)。
从另一个角度看，拜登虽(sui)想(xiang)稳(wen)住年轻选票(piao)，但犹太选票(piao)恐怕会转移到特朗普(pu)的票(piao)轨，毕竟，共和党(dang)多数支持者仍阅(yue)读（犹太人控制的）传(chuan)统媒体，“认知精纯(chun)”，忠诚(cheng)度可靠得多。因此，说拜登在以色列政策上已“转向”，可能太高看他了，按其伪善的行事风格，嘴巴说不要，身体却会很诚(cheng)实。证(zheng)据就(jiu)是，美国仍在联合国坚守挺以立场，否决了巴勒斯坦(tan)入联决议。“瞌睡乔”算票(piao)也算得很精。
拜登不会完全(quan)背对(dui)犹太金(jin)主与选民，毕竟，他就(jiu)是个“典型”的昏君，一个不可信的时代里最不可信的政客。
总(zong)而言之，“美犹共同体”在国际舆论(lun)与国内舆论(lun)战场的惨败，保(bao)证(zheng)了标(biao)榜多元化价值(zhi)的民主党(dang)形(xing)象破产，以及犹太人长年经营(ying)的受难者形(xing)象破灭。我比较感(gan)兴趣的是，从历史的眼光看，阴狠现实的盎(ang)萨人是否迟早要追随欧洲祖先(xian)的脚步，将精明富有的犹太人踢出(chu)美国？
接着(zhe)说说璩静事件。
炒作有毒(du)的职场文化？
最近，璩静的争议短视频突然(ran)火起来，并随即引起CNN的注(zhu)意，将网(wang)站头条版面腾出(chu)了一个位置给璩静。来自CNN香港(gang)分社的稿件标(biao)题是“中国科技企业高管对(dui)有毒(du)职场文化的激烈批判引发(fa)反弹——她因此丢掉(diao)了工作”。
所谓(wei)“有毒(du)职场文化”，文章引用美国心(xin)理学(xue)会的定义，称(cheng)其为一个充(chong)满内讧、恐吓和其他损害生产力的环境。
璩静事件说穿了，就(jiu)是一个公关人说了公关人不该说的大白话。表面上看，是其激烈言词引发(fa)了广泛的不满，但关键(jian)问题并不在于璩静“失言”或“失职”，而在于她选择了在非典型媒体平台，用典型职场伦理的教(jiao)条刺激流(liu)量。
流(liu)量不是万灵丹而是双面刃，正面声量能套利，负(fu)面声量会出(chu)事，在一个讲究多元的地(di)方用激烈言词捍卫单一传(chuan)统价值(zhi)，刺激出(chu)海啸般(ban)的负(fu)面声量，是璩静失算了吗？不一定，因为物极(ji)必反，负(fu)面声量也会刺激出(chu)正面声量，在多元的短视频平台引发(fa)争议，璩静其实也收(shou)获了些逆风的支持度。
现在去搜短视频，正面看待璩静言论(lun)的也不在少数，目的同样是透过争议争取流(liu)量。
在璩静离(li)职后，立马(ma)有消息指出(chu)，在职期间，璩静已于4月在深圳成立了公司，主要经营(ying)商品零售。啊？好像事情并不单纯(chun)。
对(dui)于流(liu)量内行人而言，用刺激内容产生1000万个负(fu)面流(liu)量，若能刺激出(chu)10万个正面流(liu)量，就(jiu)能撑出(chu)一个小众市场份额，且知名度已被成功打响(xiang)。反过来看，若不走激烈内容路线，可能只会产生1万个正面流(liu)量。算一算，与其散播正能量，还是反其道而行比较赚(zuan)。
我不知道璩静是否有此目的掀起争议，但在一切都不可信的时代，一切均可启人疑窦，这就(jiu)是讲究流(liu)量为王的社群媒体所造就(jiu)的现状(zhuang)。
换言之，谈论(lun)“有毒(du)职场文化”已经成了流(liu)量套利模式下的提(ti)款机。而此一争议，起源于00后年轻人与其前辈截然(ran)不同的工作观：拿一份钱做一份工。没有什么所谓(wei)“责任制”，放假与下班时间也得随时待命的工作观，正在被否定中。
我猜，璩静是聪明人，社群平台经验也丰富，关于“典型”的公司高管遇到“非典型”的年轻世代员工的“违和场景”，当前应该很普(pu)遍，所以精准地(di)将此现象在社群平台里做戏剧性演绎，果然(ran)刺激出(chu)丰沛的流(liu)量。
若真相是如(ru)此，那百度的“典型”老板还真是聘雇了一个非典型高管——违和的公关负(fu)责人。
正面看璩静事件，劳(lao)权意识抬头这个现象，确实透过短视频海啸般(ban)的威(wei)力，将警(jing)报声传(chuan)到所有公司高管耳里了，“我们(men)所处的时代并不典型”，必须(xu)与时俱进，希望能促成职场文化的正面转变。
不说“公关语”，实情是，员工对(dui)资方而言，就(jiu)是成本，而非资产，但好的公司会营(ying)造优良的职场环境让成本发(fa)挥最大的效益，员工流(liu)动性低，反之，则会让成本高于效益，员工流(liu)动性高。
不存在信任的社会是可悲(bei)的，希望传(chuan)统媒体能坚持提(ti)供值(zhi)得信任的内容，为新时代保(bao)留一些旧时代的优点。人生与社会，总(zong)得笃信些什么，不能万事皆虚无(wu)。
本文系观察者网(wang)独(du)家稿件，文章内容纯(chun)属作者个人观点，不代表平台观点，未经授权，不得转载(zai)，否则将追究法律责任。关注(zhu)观察者网(wang)微(wei)信guanchacn，每(mei)日阅(yue)读趣味(wei)文章。
